野百合
百合的种子,是在云端飘着的。
它们来得不是时候。不,它们确是落于初秋,一个好季节——然而在这儿,已是严冬了。
一粒种子却发了芽,云姐姐多体贴啊。可它太重了,风吹不动了,然后,就落了下去……
那一粒种子,无巧不巧,直往一个山尖上撞去。耳边风声飒然,它惊慌失措地一颤,被一颗怪模样的草夹头一勾,勾住了;却仍撞了个灰头土脸。它吁了一口气,对着那恩人深深鞠了一躬,抬起头,愣住了:
“灯笼草?”
小家伙四处一望,白茫茫尽是雪,心下顿生侥幸:耶稣保佑,降在如此之地!妈妈常说,雪中保暖啊。阿门!
一切,就简单地开始了。
小百合在山上伸展手脚了。
雪峰之上,一些几欲枯萎的野草嘲笑着:
“小兔崽子,这种地方你活的下去?趁早见阎王去耶!”
小百合想,他们是长辈,值得尊重的。但这话嘛……未免有些不真,它把脚一蹬,踢开一块雪,雪块便从银白的悬崖上滚下来,越来越大,下落之势也越来越沉猛,当那已成为大球的雪块触动了一块老岩,小百合和它的长辈们便听到一阵可怕的声响——
“轰!轰隆!”
从未发过一言的灯笼草失声道:
“雪崩!”
一阵寒气从山谷里直透上来。小百合伶伶地打了个冷战,它仗着年轻,探出脑袋一望——雪的洪流肆意洗刷着山谷,白晃晃地,照得它发昏,小百合真正感到:麻烦,来了……
春,灯笼草枯萎了。它撒下了种子(孢子),一些落入了深谷,可一旦遇见雪崩,一切就完了!小百合惋惜,又惊叹自己的命运,它已玉立于崖边——即将结出花苞儿了。
然而,就在这时,大雪纷纷扬扬地下了起来。小百合挣扎着,它一定要在大雪深埋之前开出最美的花!
小百合把花瓣张开了。雪继续压来,在它的花心散着寒冷与重力,它受不住了!
雪山之巅,草都已被覆盖,一抹粉红,从洁白里透出,这唯美的一幕,被雪,永远淹没了。这里的春天,就是如此无情……
后记
那一年,山下村庄连遭六次雪崩的摧残。于是,一支科考队与摄影师们登上了山顶,考察了山脉气候、地形等诸多因素;而一名摄影师,拍出了他的成名作——《雪峰百合》。他就是著名的乔治﹒埃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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