姿态

如今，当庸俗者在都市的牢笼里苟延残喘时，生命的状态似乎就变得不那么重要，你无法做到像木心那般去往钟灵毓秀的山间，聆听、寻找生命的真实，聊以自慰的，不过是寻找那攫住你目光的姿态。

“答案啊，我的朋友，在风中飘扬！”《朗读者》的舞台上，明亮的灯光映衬着她自信而笃定的面容，那诗一般的语言被她用轻扬的语调托着，如一阵微风，絮一般缠在人心头。

这是一名无国界医生，无需苍白的语言加以修饰，这个身份中蕴含的力量在你望见她温和而平静的面容。照片中强大无畏的身影时足以彰显。为什么会挑选一名女性代表，我想她于战火中展现的力量和勇气足以让人淡漠她的性别年龄，我只记住了她在那片殷红的土地上匍匐着，以一个迎接新生儿的虔诚的姿态，拥抱着这个世界。

或许下一刻炮弹在她耳边炸响，亲人的呼唤在电话那头戛然而止；或许每一次她所做的努力、与死神的搏斗都会被否定；或许她坚信的守护的，大众会报以轻蔑的嘲笑与辛辣的讽刺，但那只是让她更看清生命的弱小与上天加之于上的刻薄，她还是坚持她所做的一切，报以生命的笃定和真实。还有什么姿态比这更让人为之所动！

过去，我总为汪老平淡苦涩的文字所迷惑，他笔下的西南联大似乎总掩盖在那淡然的外表之下。绯红的云霞下朴实而深沉的校舍，一个个沉默的身影在堆锦积绣的田地中找那红晶的苋菜，夜半烛光中，他们高谈阔论的身影又鲜活起来。这是私立中学的一群教授，他们自说已穷到了极限，摘野菜、门口赊账温一壶酒，却又无不潇洒。总让人觉得他们的生活不止于此，到底又是怎样一种生命状态？

电影《无问西东》将昆明，西南联大呈现在我面前。只记大雨滂沱中漏雨的校舍，讲台上教授被雨湍湿的深色长衫，静坐听雨的学子，透过擂鼓般震响的窗子，那鱼叟静立池旁，土地上戴领结领跑的体育老师………一幕幕深入，一点点与心灵契合，昆明此时的雨绝不缠绵悱恻，它震响着天地，告知这里屹立着一群沉默庄重的人，他可以被生活愚弄，被绝望掩埋。但这雨里，这土地里，传来振聋发聩的呐喊。如那渔翁只待一季等候，一季收候，等候内心的力量将他们支持到硝烟散去时，支持到中华民族独立时，无愧于曾经对自己的笃定、无畏和真实。

我想无论在汪老笔下还是《无问西东》中，都是最好的他们，他们可以如野菜在贫瘠的土地上疯长，可以如渔翁，在狂风暴雨中独立，让我看见夕阳中染红的希望，土地上传来的呐喊。

这让我想起身患重病也不愿离开祖国去治疗的林徽因，她以纤弱的身姿带领那个时代需要她的群众。当泰戈尔为学子们做演讲时，她自信美丽的身影站在泰戈尔身旁，泰戈尔身边都是怎样一群人？或许每个时代都需有这样的人，他们热爱、守护一方土地以及土地上的生命，坚守着，以对生命的笃定、真实、无畏屹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