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石榴树

今年，雨水不像往年如约而至，烈日烘烤着大地，干燥的风里夹杂着尘沙、黄烟和我翻飞的思绪……六月中旬，看着校园里绿得反光的草木，我想起了故乡门前的那棵石榴树，石榴树是大舅与儿时玩伴栽种的，到现在已有好几十个年头了。

往年到这时节，它已经是绿装包裹，红花点缀，在清风的摇曳下不时有几朵零落的小花飘落，没有桂花张扬的香，没有银杏纯粹的绿，在尘世的喧嚣中生根发芽，平淡简约地为大人们遮出一片绿荫，为孩子们奉献出自己一年的果实。石榴树结的石榴没有市场上卖的石榴那样大，那样红，但鲜红的果粒中饱含着成长的希望和丰收的喜悦。在这片尚未过度开发的乡土上，石榴树吸收着晨露，沐浴着阳光，倾听着大人们的农事活动和孩子们的欢声笑语，活得自由、安静。

记得有一年初春，正值农忙时节，大人们点瓜种豆，我和伙伴们将几粒葫芦籽种在了石榴树下，希望葫芦的藤蔓能顺势长在石榴树上。夏末，石榴红得裂开了嘴，大大小小的葫芦绿油油地挂在树梢，可爱极了。红的花，绿的果，比不上红装素裹的北国风光，却敌得过平日里的山花烂漫。

一场秋雨一场寒。初秋，大大小小的葫芦渐已成形，淡黄的瓜皮在雨水的冲刷后显得更加鲜艳，几点不肯凋落的小花在秋风的侵袭下如同江南柔美的女子温柔而不失坚韧。

童年，在故乡的农事中寻找大自然的乐趣，亦在石榴树的荫蔽下饱读诗书，背倚老树，端坐在树下的青石板上，嗅着石榴花的淡淡清香，朗诵着“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夜来……”，那棵石榴树带我走过了欢乐的童年，让我至今提起仍有莫名的感动。

后来，随着房屋的扩建，石榴树不得不被砍下一大侧枝，物质文明的快速发展正挤压着它的生存空间。那天，全家人都沉默了，仿佛那砍下的不是树枝，而是一段深厚的情感！日暮，乘着晚风，石榴树已被砍下，满地的碎叶、零落的小花使我的心隐隐作痛……

一年又一年。如今的夏至，石榴树下渐渐少了村里老人下棋、小孩乘凉嬉戏的场景，不变的是那几朵坚韧的小花在枝丫上热烈地绽放，失去侧枝的它并没有任何的违和感，仍然在这个不寻常的夏天坚韧地活着。

我想，今生应像一棵树，坚韧地活着，开着热烈的花，任凭风吹雨打，依然摇曳生姿。然后，无所畏惧地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