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光

我沉入冰冷的海底，水压得我喘不过气来，随着温度的流逝，我逐渐感受不到手脚的存在。向上望不到顶周围没有光，没有鱼，没有任何活物，只有我孤寂地沉在深海中。

我想哭，没由来的，鼻头酸涩，眼睛被并不干净的海水刺得生疼。我用力闭了下眼睛，不知道我的眼泪究竟出来没。我肺里的氧气在消耗，速度很慢，和一般的溺水有很大区别，我浮不上去。

或许是不想死，我努力往上游，手脚的不协调我已经感受不到，可我感觉我并没有往上游多少。这个事实未免让我感到有些气馁，秉承着“你越要让我不如意，我偏不按你的剧本走”的想法，我一直在努力，却好像总是缺了什么。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肺里的氧气供应已经快到了临界点。远处突然出现细碎的光，那光越来越近，到了近前，我才看清那是一群头上顶着灯泡的鱼。每条鱼除了头上顶着的灯泡，没一个相似的地方，就连灯泡也是有大有小。它们排成两条线，一直通向海面。在两侧“灯泡鱼”的光芒照耀下，我隐隐约约看见了海面，好像我在不知不觉间已经离海面不远了。

我看着这画面，一时忘记了动作，直到后背好像被顶了一下。我转头，看见一条“灯泡鱼”，从它的眼睛里，我看到了一层温柔的薄膜。

“跟着光。”

“跟着光。”

“跟着光。”

耳朵里反复回荡着这三个字，却是由不同的声音组成，这一道道声音，都令人十分熟悉。我被推着往上游，两侧的光为我照着黑暗的路，从这一条条的鱼背后，我看见了一张张人脸。

猛扎出水面的时候，我也在睡梦中醒来。我喘着气，有点呼吸困难。眼睛有点痛，睁眼的时候还被灯光刺了一下。

“叫你把脸埋进枕头里，抠都抠不出来，看，没气了吧。”

“感冒了还踢被子，想得重感冒吗？”

“你枕头上被溅了辣椒油，眼睛还精准地按在上面，想死直说。”

“不就考不好吗？你还心情抑郁得了感冒，我考得比你还差，我说什么了吗？”

我笑了笑，去洗了把脸。洗完回来一脚踩在床上，喊：“死是不可能的，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在一声声的“有病”下，我像个傻子一样笑得开怀。